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搞不清楚。
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令堂去世。明日葬礼。特致慰问。”
它说得不清楚。也许是昨天死的。
这个荒诞、怪异的开头来自小说《局外人》,也是有书君今天要向大家推荐的一本书。
《局外人》是法国作家阿贝尔·加缪的著作。
他在44岁,也就是1957年的时候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成为了迄今为止法国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然而,他也是最短命的获奖者,因为在获奖三年后,这位文坛天才不幸死于一场车祸。
这本《局外人》就这样成为了绝世佳作。
《局外人》的故事脉络其实非常简单,讲述了一个叫默尔索的小职员在平庸的生活中糊里糊涂犯下一桩命案,最后被法院判处死刑的故事。
故事架构单一,人物也不多,但却成为了一部意蕴深远的著作。
在小说的前半部,作者用大量笔墨描述了主人公默尔索的孤独:徘徊在生活的边缘与社会格格不入。
母亲死去,默尔索请了两天的假,一天用来守灵,一天用来送葬,还包括来回的时间。
不管是给母亲守灵还是下葬,默尔索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回来后的第二天,默尔索遇见了玛丽,他们很快成为了情人,玛丽问默尔索是否愿意和她结婚,默尔索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一个似乎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人哪会去想结婚的事?
默尔索有一个朋友名叫雷蒙,一天,雷蒙邀请默尔索与玛丽去海滨另一个朋友家做客,结果却遇见了雷蒙的仇家,一个阿拉伯人。
默尔索看着冷漠但对朋友还是挺够意思的,三人和那个阿拉伯人打了一架,结果雷蒙流血受伤了。
没过多久,默尔索独自朝海滩走去,冤家路窄有在黑色的岩石后见到了雷蒙的对头,那个阿拉伯人抽出刀子向默尔索挑衅,而默尔索,就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一样,开抢射杀了对方,并朝着尸体补了四枪。
杀人的结果可想而知,默尔索被法院判处死刑。
但其实这个量刑显然是过重了。
首先,默尔索非常诚恳地认罪了,而且他对此感到自惭形秽;
其次,默尔索是在不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杀人,没有任何预谋,也可以说是一种自卫。
从理论上看,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减轻量刑的,但检察官却不断将事情复杂化,最终默尔索不得不死。
所以,本书最荒谬的地方,就是对默尔索的审判过程:法官和检察官单纯的认为,一个在妈妈死后都不哭的人,甚至母亲葬礼的第二天就可以和情人去看喜剧片、上床的人,明显就是一个杀人犯!
而小说之前描写过默尔索在守灵期间抽烟、喝咖啡等细节,当时看似毫无意义,而此时,却恰恰成为了法官与检察官对他进行价值观判定的佐证。
这些与杀人案完全无关的细节,竟然就这样成为了默尔索故意杀人的证据。
那么,默尔索真的像我们以为的那样,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人性,没有道德原则的人吗?不尽然!
首先,检察官不会知道,默尔索将母亲送进养老院,是因为薪水低无法雇人照料,而且母亲在家闷得很,反而在养老院能找到讲话的伴儿。
其次,对于死亡,默尔索有自己独特的理解:他觉得人都是要死的,这早晚都会发生,他早就预想过母亲死去的情节,他没哭是因为确实哭不出来。
葬礼过后女朋友请他去看喜剧电影,是对方提议的,而默尔索觉得母亲已经死了,生活还要继续,形式上的吊唁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最后,他也并非检察官所说的故意杀人,相反,默尔索还曾劝说雷蒙放弃枪杀阿拉伯人的念头,并巧妙地收缴了雷蒙的枪。
至于他杀了阿拉伯人,因为阿拉伯人挑衅在先,而默尔索也被无尽的高温烤地失去了理智。
所以,默尔索看似冷漠的背后,实则是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
他会和同事艾玛尼埃尔一起追着卡车奔跑,会漫步回家,看这绿色的天空。
即使最后在死刑囚车里,默尔索还是轻易就听出了傍晚休闲气氛中卖报纸的吆喝声、街心公园小鸟的鸣叫声、以及电车转弯时发出的呻吟声。
他真心热爱着这世间的一切,只不过把很多事看得更加透彻和泰然。
看到这里,我们或许会变得疑惑了,默尔索为什么必须死?
作者加缪在《局外人》的写作后记中这样写道:在我们这个社会里,一个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都不哭泣的人是会被谴责到死的,主人公之所以被判死刑是因为他没有遵循这个社会的潜规则。
因为他不愿扯谎。
在作者的观点来看,比起虚伪的法官、检察官和神父,默尔索活得无比真实又无比清醒。
深藏内心的痛苦并不比显露的眼泪廉价。
母亲过世那天他其实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悲痛的心情。
但理性又不允许他说假话,他不屑于世俗的价值观,就算因此失去生命。
《局外人》的最后一章尤为精彩,描写了默尔索在被判处死刑后拒绝忏悔与皈依上帝,他对求生的幻想,对死刑的无奈、对宗教和神甫的轻蔑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来。
这是一个不愿解释的局外人被逼着向世界发出的最后的质问。
距离加缪创作《局外人》已经过去了76年,但社会的某些方面仍和过去一样。
女生爱穿吊带、短裙所以活该被性骚扰;去日本旅游购物就是不爱国;把自杀的遗书放到微博上就是在作秀,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根据,只凭自己的臆想去断定一个人,我们和书中的法官、检察官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社会都会有既定的游戏规则,只要我们活着一天,就不可避免地被规则裹挟着走下去,那么,我们是忠于内心还是随大流?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每个人都是默尔索。